2016年4月5日,“理论性别”系列讲座迎来了来自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的詹梅教授的第三次会谈。会谈通过四篇文章,围绕“什么是性?”展开了讨论。
首先,对于LondaSchiebinger的作品Nature’s Body: gender inthe making of science的第三章The Gendered Ape,詹老师认为这强调了从women到sex之间的中间地带,就是gender。她提到谈论女性总是与谈论自然结合在一起的,说到女性问题肯定会提到gender。Sex 与gender的区别在英文中很分明,在中文中不是很能说清楚。谈到gender的建构肯定要谈到sex的问题。阅读材料中的Charlotte Furth与Thomas Laqueur都受福柯影响,对权力有所关注。因此对gender的研究还要置于权力话语之中。
书中提到的自然学家们都热衷于分类,而对分类的标准(如是否能使用工具,是否集体行动等),它们的产生都是culture的事情,而非nature。他们定义的人类与猿类的区别:理性、语言、创造文化。(此处没有明确说明是男人与公猿的区别,但这些区分都是文化维度的,而文化又都是男性的。)在研究猿类使用工具的试验中,所有的猿类被试都是雄性。然而,在区分女人与母猿的时候,比较的是性器官和贞洁,却并没有文化维度上的。
詹老师认为以这样的描述来看,就像阶级也一度被认为是与人的物理构成有关的一样,男性与女性其实不是性别上的区分,而是种族上、物种上的区分,并且女性要在男性下层很多。
第二篇文章是AnneFausto-Sterling 的 Sexing the Body: Gender Politic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exuality 的第四章。1993年,Fausto-Sterling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关于五个性别,这一篇算是后续。她当时类似开玩笑似地提出了五个性别,并未很认真地划归这五个性别,但观点提出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小孩和年轻人在two-sex model中受了很多苦。改造性器官其实在功能上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在法律上(男性继承人还是女性非继承人),在社会文化上,是非常重要的。
Sexing the Body: Gender Politic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exuality
在场的同学提出,对于这些“雌雄同体”的人来说,除了理念的问题,也存在很多行动上的问题,一个手术者因为手术被剥夺了很多性经验的机会,但以ta的经验去界定“正常”的性经验,并以此为诉求来抵制手术,也是需要被质疑的。詹老师表示赞同:这不只是生理问题,很多人也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很多人不仅对sex和gender有所困惑,还受社会期待与金钱权利等因素的影响。很多人在选择手术性别时还会考虑财产继承的问题。性别问题有时也是法律问题,美国同性结婚法案通过之前,同性恋者在医院手术之前因不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而无法对伴侣进行手术选择。
那么到底什么是真实的?Fausto-Sterling认为是socialgender,并不是文化向自然方向依靠,而是我们在改造、扭曲自然,让其以符合我们文化社会上的分类。詹老师举的例子是在孩子还未出生时,准父母去婴儿用品店买衣服,会发现衣服已经分成了粉色(女孩)、黄色(为不希望知道性别的家长所设计)、蓝色(男孩)。
第三篇文章是Charlotte Furth 的 Androgynous Males and Deficient Females: Biology and Gender Boundaries in Sixteenth- andSeventeenth-century China。Charlotte Furth是研究中医药的历史学家,和人类学有交流。写有著作《阴盛》(The Flourishing Yin),认为“阴阳”是很多知识体系中都有的概念。80年代末90年代初写成,可以看出她受到很多福柯的影响。书中举例了中国古代汤显祖、李时珍、蒲松龄等自然学者和文人对性别的描述和认知。
此书还讲到了one-sex model,从传统中国文化的角度来看比较好理解。一些奇异的东西如何被纳入到性别中,讲到最后一切都是social的,没有脱离社会的自然。小到人体,大到宇宙,阴阳流动都存在着。
詹老师指出,不管是两个性别还是五个性别,都不是认知的错误,在Charlotte Furth这里,都是阴阳的问题。生理上的女变男是靠修炼道德修养可以完成的过程,而男变女则被认为是阴盛阳衰的体现。
Making Sex: body and gender from the Greeks to Freud
最后一篇文章是 ThomasLaqueur 的 Making Sex: body and gender from the Greeks to Freud 的第四章。这一章节讲到了宇宙观,詹老师提到宇宙观也是人类学所关注的话题。人体与宇宙其实并不是分隔开来的。与Charlotte Furth讲的阴阳转换一般,Thomas Laqueur也提到了文艺复兴时期人体与天体的转换。宇宙观对全球资本主义的研究有所帮助,萨林斯在文章cosmology of capitalism中认为西方资本主义把触角伸到世界各地。例举了中国清代,乔治三世拜见乾隆皇帝时,乔治三世的特使带着最先进的科技成果作为乾隆生日献礼呈上,但从乾隆的宇宙观来说,这些只不过是贡品(要越新越怪才好,因此更能呈现天子梳理天下的能力)。萨林斯认为将商品作为献礼呈上本身就已经是商业行为了。one-sex model说的不再是中国古代阴阳的one-sexmodel,而是一直到文艺复兴时期,被医学家认为的男女身体区别(生殖器生长的内外方向)。
最后,詹老师总结:sex被认为是gender的基础这一理解也是在文化语境当中的。最真实的,不是生物的,也不是本体论的,而是社会的。
复旦中文系 宋元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