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obalization, Women’s Labor and Men’s Pleasure:
Sex Tourism in Sosúa, the Dominican Republic
Denise Brannan教授是美国乔治城大学系主任，主要研究兴趣涉及人口贩卖、移民与劳工问题。2004年，她的《与爱何干——跨国欲望与性旅游在多米尼加》(“What's Love Got to Do with It? Transnational Desires and SexTourism in the Dominican Republic”)一书出版：Brannan调查了多米尼加和海地性工作者的生活，观察他们利用当地繁荣的国际性旅游产业，结识、嫁给海外男性游客，最后进行海外移民的过程。而本期“每日一文”推介的文章《全球化、女性工作与男性欢愉：性旅游业在多米尼加苏莎亚》(Globalization, Women’s Labor and Men’s Pleasure: Sex Tourismin Sosúa, the Dominican Republic)，可以视作是Brannan这一研究的概述和总结。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选点在多米尼加共和国的苏莎亚，以当地的国际化的色情旅游业为例，强调的是全球化过程中，原有的不平衡经济结构加剧了贫富差异巨大的问题。年轻、贫穷的黑人性工作者幻想着能在苏莎亚嫁给去那里寻求性服务的中产阶级欧洲男性，借此离开本国。但通常情况下，欧洲游客大多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廉价有色人种的性服务；而多米尼加人的经济状况却没有多少改善。
作者的行文视角是由经济逐渐转移到人：由苏莎亚色情旅游业中的盈利者和“商品化的性工作者”到多米尼加人对全球化的反应；再到性工作者的生活状态；最后以三位性工作者的故事结束。在开篇侧重经济视角的分析中，作者点出了苏莎亚更国际化的特点（提供跨国传真、兑换外币的服务）性工作者从事该行业也是为了提升生活而非单纯地活着。她们从多米尼加的其他地方到苏莎亚，大多是被那里有关富裕和能够嫁给外国人的传闻所吸引。但是对于大部分的欧洲消费者来说，这些抱着幻想的年轻女孩不过是发展中国家的廉价商品而已。互联网上，欧洲消费者对她们的评价明显将她们商品化，并点出她们属于有色人种、廉价的特点。而外国游客的钱，却大多付给了发达国家的酒店投资者。比如一家德国酒店会相应配套德国食品饮料、航班与服务生，很多消费者在自己的国家就已经预付了大部分费用。相比之下，多米尼加本地的小旅店反而在大酒店入驻后更不景气。
作者接下来对从事色情旅游业的多米尼加人进行分析，色情旅游业对他们来说是摆脱贫困的方式。性工作者可从事的工作极有限，通常是佣人。而对于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孩来说，佣人的收入不足以维持生计。所以她们无视暴力、艾滋的风险，不知情苏莎亚当地高昂的物价和性工作本身的短时性，前往苏莎亚进行性工作服务。并非所有人都以嫁给外国人为最终目的，但确实有一部分人以移民作为工作的目的——成功几率很小，但依旧是最快捷的移民途径了。
作者最后讲述了三个年轻女孩的故事，前两个或被外国情人抛弃，或是突然失去了经济资助。但是对于大部分的性工作者来说，她们已经足够幸运能够和外国人有过一段联系，并一下子得到大笔金钱。第三个女孩Carmen主要为当地的多米尼加人服务，她一直坚定地攒钱，没有移民的愿望也不寄希望于欧洲消费者，直到逐渐有能力买一间小屋子。相比于前两个女孩，她算是“成功者”，虽然攒钱用时很久，她也仍处于贫困阶级，但至少在她带着家人离开苏莎亚的时候，她买得起一间屋子。
Brannan的研究为人们了解女性工作、性交易、国际旅游业和全球经济提供了宝贵的田野洞见。Brannan的写作中，对性工作者既没有过度美化，也没有把她们描绘成仅仅是性别压迫的受害者。Brannan的研究揭示了苏莎亚性产业的结构性根源，也表现了性工作者对其境遇的应对策略，从这一点上来说，Brannan成功地为性交易撰写了一部民族志。
结合纽约城市大学Patty Kelly、康奈尔大学Cymene Howe、英国布里斯托大学Marina Prieto-Carrón等学者的评论，总结出Brannan的研究贡献主要突出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为我们展示了全球性产业的不同经验，对于观察和思考在全球化经济的背景下性交易组织如何展开，给予了具有批判性的贡献。尤其是多米尼加苏莎亚的性产业没有皮条客的一环，也就没有皮条客人口拐卖和强迫卖淫的组织环节。随着媒体与公共政策制定者越来越关注性产业引发的全球人口贩卖，Brannan描绘的多米尼加性工作者案例则提示了我们性产业中性工作者更加“自发”的可能性，打破了人们对性工作者的刻板印象——把性工作者直接视同于被强迫的性奴隶。
第二，突破了性工作者仅仅是单纯的“被动受害者”的朴素印象。Brannan的研究中尽力突出了性工作者“主动”一面：她们如何为了生活条件和经济地位的提高而进行考虑，做出他们的选择，又如何通过性工作有策略性地达成他们的目标。她们努力与外国嫖客建立更为长久的情感与经济联系，并更进一步试图通过嫖客移民欧洲，过西方中产阶级式的生活。
同时，Brannan也没有将性工作者过度美化，也尽力描绘了性工作作为一项职业选择的被迫、无奈与悲惨。性工作者不仅面临着身体健康和安全的危险，比如性病、强奸和警察，还面临着情感上的不安，这就凸显在
第三，揭示了性交易有超出“交易”的更为复杂的一面。朴素的常识认为，卖淫嫖娼纯粹是钱与性服务的交易，Brannan的研究则通过描绘多米尼加性工作者与外国嫖客的更长期的经济联系与复杂跌宕的情感纠葛，指出了性交易更为复杂的一面。
复旦人类学 唐艺桐 陶泽平 推介
陈若云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