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文 | 威廉·W·凯利:卷入漩涡:置身日本职棒现场的人类学观察者

发布者:刘秋芳发布时间:2022-02-25浏览次数: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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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W. Kelly. “Caught in the Spin Cycle: An Anthropological Observer at the Sites of Japanese Professional Baseball.” in Susan O. Long (ed.), Moving Targets: Ethnographies of Self and Community in Japan. Cornell University East Asia Papers. 2000.

《卷入漩涡:置身日本职棒现场的人类学观察者》

耶鲁大学人类学系主任、日本研究住友教授威廉·W·凯利(William W. Kelly)长期致力于日本研究,他曾在山形县的庄内地方进行过有关日本地方社会的研究,但更令他受到关注的,则是他在1996年至2003年间对日本职业棒球展开的田野研究。在此期间,凯利深入到日本关西地区的大阪、神户两座城市的职业棒球界,以英语和日语发表了数篇相关的文章,并正在着手出版《阪神老虎队与日本职棒的实践》(The Hanshin Tigers and thePractices of Japanese Professional Baseball)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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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园球场,日本职业棒球联赛阪神老虎队主场,同时作为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决赛赛场而闻名。

  

棒球可谓日本的国球,日本职棒具有世界一流的水准,参与棒球运动的日本人覆盖从小学到成年人等各个年龄层,与棒球相关的文学、影视和漫画作品数不胜数,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的决赛场地“甲子园”球场则被无数的作品讴歌为梦想之地。凯利在文中提到,棒球作为体育,对理解日本社会的生活结构至关重要(体育运动却甚少被人类学者所关注)。体育运动植根于日本的教育系统中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棒球更是其中的关键;棒球助力和塑造着日本新闻媒体和娱乐业的发展,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早年的发展都与日本职棒有着紧密联系;棒球还形塑着城市区域和交通的发展,关西有五家私营铁路公司有自己的职业棒球队,用以打造企业形象。这些铁路公司还将球队主场建设在自家铁路线网上,以提升线网营收和促进商业发展。然而凯利“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想以日本棒球的研究实践来实现他对“方法论的重塑”的批评。他提出了两个研究的困境,一是“研究中如何定位作为调查者的自我”,二是“如何面对在定位调查客体时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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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西武集团(Seibu Group),该公司以东京都和埼玉县的铁道网络为基础经营,拥有自己的职棒球队“埼玉西武狮队”和自营的棒球场馆“西武巨蛋”(Seibu Dome)。

  

在“定位自我”一节,凯利将自己描述为“WEMP”,意为“白人欧美籍男性教授”(White Euroamerican Male Professors),这种不可避免的身份特征,让他发现自己在山形的农村和在关西的球场做研究时的不同:在山形的农村,凯利是个“独行”的观察者,独自观察着日本农村的过程让他感受到了人类学者作为“观察者”(Observer)的独特性。而置身阪神甲子园球场的凯利,挂着媒体证件,与一群新闻记者和摄像师挤在球场的媒体席,他发现自己不再是唯一的观察者了:身边有一群比他更了解棒球、更专业、更对棒球富有热情的观察者。他开始思考人类学者和媒体记者的区别,结果发现在棒球场上,本该是地方文化专家的人类学者,竟然比报道棒球的记者还孤陋寡闻。他以战场来比喻,仿佛这帮棒球记者更像是长居战事之地的人类学家,而作为人类学家的凯利似乎成了乱入其中的“战地记者”(Parachutist)。

  

凯利还提到了他所遇到的“怀廷困境”(theWhiting Problem)。这位名叫罗伯特·怀廷的作家兼记者曾对日本棒球深入研究,因其对日本棒球辛辣的争议性评价而声名鹊起。怀廷的“前科”让凯利在进入阪神队调查的时候反复被问起“你对怀廷有什么看法”,凯利不得不一次次予以回答。这令他开始反思人类学者在面对刻板印象和“前人的阴影”之时,该如何定位自己的存在和从事研究的问题。人类学者作为“介入者”,在外人看来既难以解读又无法预料,同时自己又不断面对立场和定位的问题,成为一种双重的困境。


由日本漫画家安达充创作,以棒球为主题的漫画《棒球英豪》,曾风靡一时并被改编为动画和真人电影。

  

当论及“定位研究客体”时,凯利发现只发生在球场上的棒球,实际上是个多重视角、多重感官的存在,其复杂性难以想象。阪神队的棒球,存在于甲子园球场,又存在于更衣室、球员宿舍、球队办公室、夏威夷的季后训练营,还存在于报社、电视台、火车,以及关西乃至日本全国的家家户户之中,这不是一个每天三小时、持续七个月的赛季能解释清楚的问题——棒球不仅有空间的多重性,又有时间上的多重性,难以有一种模型能够将其描述清晰。

  

文章的最后,凯利提到了马尔库斯的“多点民族志”(“Multi-sited ethnography”)的概念,他认为,只有这种多点的研究路径,而非长期的“近场的经验性的”投入,才能把握住棒球作为研究客体的多重性,把握住体育运动不同特质间的张力——娱乐与营利,自发性与可预见性,物质性和抽象性之间的张力,尽管他说,这些虽然能被直观体验,却永远无法被完全彻底地感知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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