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蒂蔻皮亚人》
Firth,Raymond. 1936. We, the Tikopia.Boston: Beacon Press.
此书是雷蒙德·弗思(Raymond Firth)的代表作。虽然在上世纪40年代,他的学生费孝通翻译过导论格式的《人文类型》(Human Types)。但从实际影响力来说,《我们,蒂蔻皮亚人》无疑是弗思更具原创性、植根性和前瞻性的一部民族志作品。
1914年著名人类学者李佛斯(Rivers)出版了《美拉尼西亚社会史》(Historyof Melanesian Society)一书,其中有关蒂寇皮亚的材料来自传教士杜拉德(Durrad)的记述。而《我们,蒂寇皮亚人》一书的第一手材料,极大地弥补了这一缺憾。
弗思是最早将马林诺斯基的“参与式观察法”真正付诸田野实践并获得成效的门徒之一。马氏在序言中对他的褒奖之词包括“人类学研究的榜样”(1936:xxi)并将弗思研究的价值和意义与贝森(Bateson)、本妮迪克特(Benedict)和米德(Mead)的已有成果相提并论。
此书对于21世纪的读者,至少有以下6大看点:
1. 如何从田野细节出发来建构理论模式(或者说如何不让理论预设来碍自己对人类日常行为的全面观察和揣摩),弗思的这本《我们,蒂寇皮亚人》提供了绝佳范例。
2. 针对结构--功能主义流派解释社会变化时所凸显的软弱无力问题,弗思强调将社会结构与社会组织(如亲族)加以区分的必要性,使田野工作者得以识别什么是恒定的模式(结构),什么是体现活力的个体和集体的真实行为(组织),好似行动理论出炉的先声。
3. 在本书第一版序言中,弗思提及《红楼梦》中“有血有肉”的亲属称谓对他的深刻影响(1936:xvi),丝毫不亚于摩根的《易洛魁联盟》。
4. 他对于亲族的定义顾及了当地社会生活和组织制度的方方面面,从居住模式到饮食实践、物质文化、传统信仰等等路径,使得人类学者在研究家庭和婚姻实践时比社会学和性别研究领域的同行有着更加丰富的视角。
5. 田野技巧示范之作。以男性成人仪式(割礼)为例,弗思强调了观察者的理论解释以及当事人对于实际发生事件的说法之间的区别,展示了如何从细节描述中提炼出抽象特征的具体做法(1936:382)。
6. 如果我们用挑剔的眼光和后见之明来再度审读《我们,蒂寇皮亚人》的话,会发现一些硬伤。如:在论及蒂寇皮亚传统宗教实践时,弗思显然忽视了相当多的当地人已经成为基督教信徒这一重要信息。但教训本身也是一种财富。
如果,当年费孝通率先翻译的是弗老师的《我们,蒂寇皮亚人》,没准他能写出绝对有故事性的《伲,吴江人》,为后学提供比《江村经济》更为生动鲜活的民族志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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