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纪要 | 复旦当代人类学讲坛(四十六)行乎天地之间:民族医药的知识与实践

发布者:胡凤松发布时间:2021-09-30浏览次数:126

2021年9月29日,复旦人类学终于迎来了疫情之后的首次线下讲座,为复旦当代人类学讲坛第四十六次讲座。本次讲座由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的赖立里老师主讲,讲述她与芝加哥大学教授冯珠娣(Judith Farquhar)合著的新书Gathering Medicines: Nation and Knowledge in China’s Mountain South。复旦-哈佛医学人类学合作研究中心潘天舒老师担任主持,朱剑峰老师担任评议。讲座在志达书店进行,同时进行线上转播,讲座现场座无虚席,线上讨论也非常热烈。
讲座开始时,潘天舒老师对赖立里老师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赖立里老师曾在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接受人类学训练,冯珠娣是她当时的导师,也是Gathering Medicines一书的合作者。

潘天舒老师介绍赖立里老师
接着,赖老师开始介绍这本书的核心思想与章节概况。赖老师从本书开头提出的问题切入——“少数民族医药”是什么?是物?(Minority nationality medicine: Is that a thing?)要回答这个问题,恐怕要从“物”开始讨论。海德格尔在著名的文章《物》中强调“物化”和“聚集”的概念,提出“物”并非是固态的、静止的,而是动态的、持续的过程。“聚集”在这里尤其说明物的形成不是个体的、孤立的,和康德“物自体”(thing in itself)的概念相对。而“聚集”的概念不仅出现在西方经典中,《庄子·知北游》中也写道:“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而本书要讨论的少数民族医药,也是在“物”和“聚集”这两个意义层面上进行,即gathering medicines (采药)的由来。

赖立里老师在进行讲座
赖立里老师和冯珠娣参与到少数民族医药的研究,其实是一种机缘巧合,并非人类学家找到少数民族医药,而是少数民族医药主动“找上门”的。在1980年代以后、尤其是2000年代以后,“发掘整理少数民族医药”的呼声不断被提出,而少数民族医药的从业者们也意识到,要做好少数民族医药,还需要人类学家的参与。由此,两位人类学家参与到了少数民族医药的“发掘整理”过程中,她们的人类学研究与民族医药从业者的工作同时进行,彼此不同,但又相互交叉、得以相互学习。
“发掘,整理,总结,提高”是民族医药制度化的“八字方针”,需要运用社会调查、文献整理、临床观察、药物研究方法,呈现出民族医药的理论基础、诊断方法、疾病分类和处方用药。不过,民族医药也并非是能轻易被制度化的,它不完全是“国家知识”(state knowledge),也包含了“野知识”(nomad knowledge),即 “发掘整理”所代表的规范化知识之外的医学实践。
规范性知识和“野知识”其实是在一个场域(single field),而且这两个场域之间的界限(borderline)一直是处于变化中的:规范化的知识可以派生出新的“野知识”;“野知识”野一直处在被“驯服”、被纳入正规知识的临界状态。总之,在规范性知识及其运用的各个层面、各种场景之间,知识一直经历着不断的重构。
接下来,赖老师简单介绍了本书的五个章节:制度/体系(institution),知识(knowledge),身体(bodies),植物(plants),相遇(encounters),并用幻灯片展示了一系列的田野照片,让大家用生动直观的方式了解到少数民族医药的丰富日常实践。她认为,对二元论的破除本书是一直贯穿始终的主题,这些二元论包括:国家/民间,全球/地方,微观/宏观,自然/文化,知识/实践,主观/客观……
最后,赖老师摘取了书中概括性很强的一段话:“This project draws all matters of concern together in an ethnography of present situation, a nation caught in the act of constructing a set ofcomplex social and epistemological things, (that are) nationality medicines项研究将所有相关的事情聚集于一个关于当下情况的民族志,聚集于一个国家正在构建一系列复杂的社会的和认识论的事物的行动中,即“少数民族医药”。她还用了著名人类学家格尔兹(Geertz)在《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一书中的话来结尾,鼓励大家拥抱杂多、开放、流动、和过程:It is from the far more difficult achievement of seeing ourselves among others, as a local example of the forms human life has locally taken, acase among cases, a world among worlds, that the largeness of mind, without which objectivity is self-congratulation and tolerance a sham, comes. 把我们看作是身处他人之间,看作从地方(local)习得的生活方式的一个地方例子,看作众多案例中的一个案例,众多世界中的一个世界,如此我们才能获得心灵的伟大,而如果没有它的话,客观性就会变成自我褒扬,忍耐则沦为虚伪。)”
在评议和互动环节中,朱剑峰老师先就项目的背景进行了更细致的追问:国家为什么想要开始发展民族医药?当国家想要邀请人类学家参与,他们是如何想象人类学的?他们期望人类学家做些什么?而人类学家有没有满足他们的期待?之后,其他老师和同学也纷纷提问:在地方世界里,寻医问药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当地人就相信民族医药吗?民族医药是否存在证明自己的“科学性”,与西医对标、博弈的尝试?这个项目进行了多年,也由二位人类学学者(以及整个团队)一起运行,这个过程具体是如何开展的?赖老师也对这些问题一一做出了真诚的回应,讲座在热烈的讨论氛围中圆满结束。

朱剑峰老师在进行评议

同学在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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